当我完成中期答辩时,我还同朋友出了门,保持防护泡了温泉。一切都还很正常。那时,是3月9日。
3月12日,我去过的那家温泉店,关门了。3月13日,我们开始担心封控,但学校说不会封校。3月15日,我室友准备了三个月的教资,在考试前一天取消了。
3月17日,我们开始全校核酸,然后三天后,学校封控了。这时候我们意识到,这学期,可能不会那么好过。快递和外面全部停了,什么也进不来,什么也出不去。但那时候我们还在开玩笑,觉得最多封一两周,一切都会结束。
3月28日,封控两周后,校内有人核酸阳性,开始封寝室楼。不准洗澡,厕所隔间也要全部分开用,每天都要核酸。
4月7日,我们楼有人阳了,我们整个寝室不幸成为密接,全部拖出寝室隔离。那天通知我们是半夜一点半,我们所有人半夜爬下床,在一个小时里收拾了所有的行李,在深夜里带着行李箱,来到隔离所。那天我们入睡,已经是深夜三点半。
隔离开始两天后,马上把我们转移去了酒店。酒店一人一间隔离七天后,似乎是政策,又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够,我们结束了隔离,但又没有完全结束。学校把我们拖去留学生宿舍继续隔离,两张床睡三个人,我和朋友轮流睡地板,当了七天留学生,终于重回校园。
但学校的封控还在持续。回去后,还是不能出寝室门,继续每天蹲着。但好消息是,在封了近一个月后,终于允许洗澡了。然后到五月,学校开放了食堂,允许每个寝室天出一个学生买饭。在开放两天后,又出了新的阳性。
在每天都核酸的情况下,那个姑娘高烧了几天,却一直是阴性。一直到她无法坚持,自己打120,自己带着行李独自上车,去医院一查,阳性。而那时,她的室友也在每次阴性的情况下,低烧几天了。
那个宿舍整栋楼都被拖走隔离。我们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每天的核酸都是阴性,也许,是上面需要阴性吧。
而我的奶奶在我隔离期间病情急转直下,恶化到脑梗两次,我的母亲曾经想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回去,但是我被完全困在上海,没有车,没有路,几千块根本不够我回家。我只能祈祷。
现在,已经是5月16日,我们依然困在宿舍,上海所说的复工,所说的清零,根本不存在,全部都是表面工程。我们没法买快递,没法买外卖,物资全靠统计,买饭每天只有半小时冲出门去买。这些全部都是真的。不能每天洗澡,隔天有20分钟世界可以洗一次,隔天有半小时可以出门戴着口罩运动,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要被喊起来核酸,完全就是在坐牢。
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意识到,在国内的集体里,人什么也不是,人只是数字罢了。